论文与同人不可得兼

【童行】病弱（下）

*真的是胡乱脑洞，行文的时候也不太讲逻辑，被我雷到概不负责。

04

 

“我现在只有老师了。”鬼童丸说。

 

说这话的时候正是深夜。年轻的弟子躺在老师的榻上，注视着忙前忙后照顾他的老师，冷不丁冒出这一句。

 

“那些弟子向来就不喜欢我。”

 

这是实话。贺茂忠行能视鬼童丸为心爱的弟子，却无法要求其他学生也抛弃人鬼殊途的芥蒂之心。曾经的他有意劝导鬼童丸多与同门好好相处，但结果却……

 

他不愿放弃自己人鬼共生的梦想，但也不得不正视鬼童丸被人类所伤的事实。

 

“好好休息，别多想。”半晌，贺茂忠行叹了口气，坐到床边掖掖鬼童丸的被角。

 

鬼童丸笑了笑，乖巧地道了声“好”。

 

此时无声胜有声。鬼童丸知道，哪怕自己没对贺茂忠行说任何重话，心思细腻的年长者却能够从他的身体状况中自行提取出问题的关键。

 

老师是个骄傲的人。鬼童丸一直都知道。如果只是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某个道理或者结论，他是很难相信的；唯有经过亲身经历，才能让他明白所谓“人鬼共生”的虚伪。

 

“人鬼共生”的天下大同，究竟是可期之许还是镜花水月，想必贺茂忠行会在思考中逐渐偏向鬼童丸所期望的那个答案。

 

看着贺茂忠行陷入沉思而黯淡下来的神色，鬼童丸微不可察地笑了笑，目光顺着贺茂忠行的面庞游移往下，落在他有些苍老却依旧有力的手掌上。

 

“老师才是，不要想太多了，免得操劳了身体。”鬼童丸说着，悄悄地从被子中伸出手，捏了捏贺茂忠行的，试图将师长从沉浸思考的世界中唤回。

 

他不愿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类分散了老师的注意力，白天时候老师能去给那些弱肉上课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。他们二人相处的时光如此珍贵，又怎能被多余之人分散了心思？

 

老师就应该什么时候都想着他才对。

 

鬼童丸内心千回百转，面上却不显，反而拉了拉贺茂忠行的手说：“时候不早了，老师也休息吧。”

 

其实贺茂忠行平日里有挑灯夜读的习惯，此时距离他的入睡时间也还早。但鬼童丸身为病人需要早些休息，贺茂忠行也就随了学生的作息，早早地熄了灯。

 

至于他们二人为何会同床共寝，其实说来也是个很简单的理由。

 

鬼童丸刚受伤归来的那几个晚上，大概是因为伤口发炎的缘故，他总是半夜发烧，也容易睡不安稳，贺茂忠行于是在他身侧打了地铺，方便起夜照顾他，却遭到了弟子的拒绝。

 

“怎么能让老师睡在地上呢？”鬼童丸如是说。但贺茂忠行也定然不同意自己的学生兼病人打地铺的请求，一来二去就两人一起躺在了床上。

 

这有些于理不合，但真正实践后似乎也没有太过尴尬。在鬼童丸长大之前，师生二人情同父子，晚上就是睡在一起的，因此贺茂忠行看着鬼童丸安静地闭起眼睛的侧颜，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旧日的时光。

 

床铺不大，鬼童丸在长大后身形抽条，自然是有些拥挤的。贺茂忠行担心鬼童丸不自在，但鬼童丸却并不介意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乐得和老师一同就寝。

 

或许是血统的原因，鬼童丸的双手双脚总是冰凉的，也喜欢往阳气旺盛的阴阳师身上钻。贺茂忠行不喜欢这种不安分的睡姿，也曾尝试着半夜起来将鬼童丸摆正姿势，但过了一会儿后学生依旧我行我素地凑了过来。

 

贺茂忠行叹了口气，毕竟那是鬼童丸，他最喜欢的孩子，也就放任了他有些放肆的举动。

05

自生病之后，鬼童丸就总喜欢跟在贺茂忠行身后。

 

贺茂忠行在为他熬药的时候，他就跟着进了药房，注视着老师将不同草药混合在一起，熬出散发植物清香的袅袅蒸汽；贺茂忠行在上课教书的时候，他就找个没人坐的位置坐着，安安静静地听贺茂忠行上课；贺茂忠行在房里沏茶看书的时候，他也抱着一卷书老老实实地坐在对面，看看手中的书，再抬起头看看老师。

 

时常贺茂忠行会发现鬼童丸在偷看自己——用偷看一词可能有失偏颇，因为鬼童丸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正大光明地瞧着自己的师长。当贺茂忠行回视时，鬼童丸也毫无羞赧的样子，而是朝着老师微微一笑，反而看得贺茂忠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。

 

贺茂忠行也曾劝过鬼童丸，说病人应该多多躺在床上休息，而不是整天跟着他四处奔波操劳。但鬼童丸虽是满口答应，却从不执行，一旦贺茂忠行离开他的视线就会立刻跟上去，像是条甩不掉的小尾巴。

 

大概是没有安全感吧。贺茂忠行对此很是担心，鬼童丸却显然没有那么多的心理负担，反而因为不用上课也不用出门历练，能和老师天天呆在一起，倒是也乐得清闲。

 

此时此刻，鬼童丸正注视着贺茂忠行。

 

老师在熬药。随着他的动作，护手与宽大的外套间露出来一截皮肉，是暗黄色的、带着岁月流逝痕迹的肉体。一道伤疤自手肘延伸到袖口中的不可见之处，像是一条盘虬着的巨龙。

 

鬼童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闻到空气中飘来不同于草药苦涩气息的、属于肉体腥甜味的隐秘香气。

 

他捏了捏手心里咳出血的纸团，力度好像儿时捏碎一只柔弱的白鸽。

 

亲爱的老师……如果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到永远……

 

那我愿意为了您压抑自己的本性……

 

您的梦想，那人鬼共生的虚伪梦想，寄托在我这个阴暗的半修罗鬼身上的黄粱一梦。

 

即便只是存在于幻想里的空中楼阁，我也能为您雕刻出无尽的琼楼玉宇，只愿换得您在这虚无缥缈的幻境中沉沦一生。

 

贺茂忠行煮完药端到鬼童丸面前，就见到学生低着头、视线在不知何处游离。从贺茂忠行的角度看不见他的神情，不知为何却觉他心情沉重。

 

“鬼童丸？”贺茂忠行唤道。

 

“老师？”鬼童丸抬头，迎面而来嗅到了中药的苦涩味，以及那近在咫尺的血肉香气，久久不散地弥漫在空气中。

 

“忍忍，喝完药给你吃糖。”贺茂忠行说道。

 

是啊，忍忍就好了。鬼童丸这么想着，略带冷意的手指与老师宽厚的大掌相触，接过药碗一饮而尽。

 

老师递给他一颗糖，他也乖顺地吃下了。他看着老师脖颈处跳动的、苍劲有力的脉搏，幻想着那里面流淌着温热而腥甜的、轻轻划开就能喷涌而出的蜜糖，歪头冲着老师笑了笑。

 

 

 

写在最后：

 

唉，按照鬼童丸的性格，在被同门伤害之后肯定是不可能不还手的，所以这种If也根本不可能存在，不如说在同窗对他动手之前他的那种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”的态度已经是非常隐忍了。只是我偶尔还会想，如果这俩人能在一起过简简单单的日常生活该多好啊。

 

以及，写文好累啊，有没有饭喂到我嘴里（躺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