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文与同人不可得兼

【童晴】步步为营 01

在那只白狐被领进门前，鬼童丸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贺茂忠行关于人鬼共生的梦想。

 

贺茂忠行将化为少年的半狐妖领到他的面前，对他说，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同门了。

 

老师的眼神深邃而专注，他定定地瞧着两位学生，思想却透过他们的身影看向了存在于不知何处的理想彼岸。心智年龄远超于同龄人的鬼童丸自然是看出了这一点，在心中嗤笑一声，又将目光投向乖巧听着老师讲话、时不时点头回应的安倍晴明。

 

好乖。鬼童丸心中想，相比于流淌着修罗鬼血脉的不安定分子，老师一定更喜欢这种看起来乖巧纯良的狐妖吧。毕竟在曾经的历史中，狐妖虽然勾人魂魄吸人精气，但也是那些人类自己率先破了戒，才会让狐妖趁虚而入。更何况大部分狐妖和人类之间是互利互惠的关系，讲究的是可持续性发展，与其他取人性命的妖鬼不可相提并论。

 

在贺茂忠行的示意下，那只新来的白狐半妖软软地朝他叫了声师兄，浅蓝的眸子里倒映出晴朗无云的天空。鬼童丸也勾起一个微笑，向他的小师弟点了点头。

 

安倍晴明很快就适应了贺茂家的生活，在贺茂忠行的带领下进了课堂。他虽生了一头与众不同的白发，却因单纯而有些腼腆的性格，很快就融进了同门之间的课余生活中。

 

鬼童丸冷眼看着他和其他学生之间互动打闹，注视着同门的师兄师姐们伸出手抚摸安倍晴明柔软顺滑的白发，而年幼的狐妖微微咬了咬唇，露出一个可爱单纯的笑容。

 

明明都只有一半的人类血统。

 

只能说，果然还是血统不一样么。

 

鬼童丸有时甚至有些恶劣地想，看来那些民间传言的话本并非是空穴来风，起码狐狸化作的妖怪确实很能勾人心魄，不然何以解释安倍晴明一来学堂就能和大家打成一片，赢得一众师兄师姐的喜爱。

 

但再喧闹的学堂也有放课的时候。当那些贺茂家的弟子都回到了自己本家，留在贺茂忠行这里的只剩下了安倍晴明和鬼童丸二人。贺茂忠行将两人的房间安排在隔壁位置，美其名曰是让师兄弟之间相互照顾，安倍晴明也就常常打着请教功课的旗号溜进鬼童丸的房内。

 

诚然，安倍晴明天资聪颖，在功课上的领悟力也非同一般，自然是不需要向他人请教的。但他总是耐不住一个人无聊，再加之总觉得与鬼童丸有种身世类似同病相怜的亲近感，也就常常凑到鬼童丸的身边，逮着他问七问八，唠一些闲话家常。

 

狐妖的第六感敏锐，尽管他知道鬼童丸对他总是一副不主动的样子，但内心其实并不反感他的亲近。

 

在安倍晴明看来，这位师兄性情率真，在遇到不喜之人时总是直截了当露出冷漠的眼神，从不与那些人委以虚蛇。虽然这种作派招致了许多同门的反感，却让单纯的狐妖心生艳羡，在感叹师兄真性情的同时，还从心底暗暗地生出一股得意之情，只有自己才能得到师兄的好脸色。

 

这是否可以理解为，自己在师兄心目中也是较为特殊的那一个呢？

 

安倍晴明从俯首的书卷中抬起头，自以为不会被发现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鬼童丸。此时此刻，鬼童丸正把玩着手中的小鸟木雕。这枚木雕的原材料是在修建府中林木时裁下来的，正好被鬼童丸拾了去，三两下雕刻成栩栩如生的小鸟模样。

 

有趣的是，这只小鸟既没有展翅高飞，也非高歌引吭，而是以极为乖巧地姿态站在桌面上，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一种驯化后的顺从感。

 

“师兄？”安倍晴明唤道。

 

“嗯？”鬼童丸似乎心情很好，他轻抚着手中木雕的柔顺背羽，微微勾起唇角，转头看向晴明。

 

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向晴明，略微上扬的眼角因含笑而勾起，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胭脂，就连浅淡的笑容也愈发多情起来。安倍晴明愣了一下，一时间被这笑容乱了心神。

 

他一直想说，其实鬼童丸笑起来很好看。

 

很多人说安倍晴明生得精致，但那大概是因为他们从未认真地观察过鬼童丸的容貌。

 

鬼童丸的笑和其他人都不一样，嘴角上扬的弧度很浅，有些漫不经心的轻佻感。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线，浅粉色的眸子中流淌着光影，像是铺满了樱花花瓣的潺潺流水，淅淅沥沥地淌着深深浅浅的红。

 

狐妖天生喜欢好看的人，安倍晴明也不例外，他也因此常常在课余时间缠着鬼童丸，想着何时就能看到鬼童丸笑起来时的昳丽模样。

 

“嗯？怎么不说话？”见安倍晴明呆愣愣地坐在原地，鬼童丸有些好笑地追问。

 

“没……”晴明脸红了片刻，慌不迭随口找了个话题，“师兄喜欢小鸟吗？所以才将木头雕刻成这个模样？”

 

鬼童丸没有正面回答，而是笑吟吟地反问：“师弟觉得呢？”

 

安倍晴明没有多想，只是凭着本心回答道：“嗯，我很喜欢鸟儿在空中自由自在飞翔的样子。”

 

鬼童丸笑着若有所思，手指却在晴明看不见的地方猛然攥紧。

 

“原来是这样，”鬼童丸笑着说，“我倒是觉得，在天空展翅翱翔的鸟儿虽好，欣赏起来却不如笼中鸟婉转的歌喉得趣。”

 

他虽是笑着，语气里却带着某些讳莫如深的情绪。晴明心中一惊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着鬼童丸手中的木质鸟儿看去，不知为何从木雕无机质的眼神中看出一股绝望与哀悼的情悸来。

 

……晴明一时失语，本能地不认同这样的观点，但长久以来体察他人的性格却让他不自觉地附和着：“师兄喜欢便好。”

 

鬼童丸瞥了他一眼，不知是信还是未信：“师弟能这样想，那就再好不过了。”

写在最后：

全文不长，预计三章完结。

p.s.我的妈呀这个圈子怎么这么冷，一个月都没有一篇文吗？